黄金价格还有天花板吗？

2025年，黄金价格屡创新高，伦敦现货黄金价格一度突破2980美元/盎司，离3000大关仅有咫尺之遥，国内足金饰品价格最高也飙升至接近900元/克。这一轮黄金牛市不仅刷新了历史纪录，也让投资者开始思考，黄金价格是否还有天花板？黄金作为传统的避险资产和抗通胀工具，其价格波动背后隐藏着复杂的宏观经济逻辑和市场情绪变化。

一、水涨船高的黄金价格

节节攀升的金价，不仅搅动了市场的情绪，也牵动着百姓的神经。今年春节期间，黄金饰品同样销售火爆，部分品牌甚至出现断货现象。传统的购金需求，无疑给持续上涨的金价又添了一把火。然而，这一轮黄金价格的上涨并非偶然。自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全球经济的不确定性显著增加，黄金作为避险资产的地位进一步巩固。2024年，尽管全球经济逐步复苏，但地缘政治风险、通胀压力以及货币政策的波动性，依然为黄金提供了强劲的支撑。

2025年，这些因素继续发酵，推动黄金价格不断攀升。当前全球地缘局势依然复杂，中东地区的紧张局势导致石油价格波动，进而引发市场对全球经济稳定性的担忧。另外，政治因素也在对市场情绪产生重大影响，在特朗普重新上台之后，其政策走向充满不确定性，尤其是在关税和移民政策方面。2025年初，特朗普签署了对进口自加拿大、墨西哥和中国的商品加征关税的行政令，尽管还未执行，这些举措依旧增加了全球贸易的不确定性，还推高了市场对通胀的担忧。黄金作为传统的避险资产，在政策不确定性增加的背景下，吸引了大量资金流入。此外，特朗普的关税政策还可能导致全球经济增速放缓，进一步加剧市场对经济衰退的担忧，这种担忧同样推动了投资者对黄金的需求。因此，黄金的抗通胀属性和避险属性，是本轮金价不断打破历史新高的直接原因。

二、央行购金与去美元化趋势

黄金的抗通胀属性是比较好理解的，但是避险情绪，更多时候是在乱世中体现出来。除了地缘冲突、政治因素以外，美国和美元信用的下行，也使得黄金作为一种“硬通货”，各国央行都在极力采购黄金作为本国的储备。各国央行持续增持黄金储备，成为黄金需求的重要支撑。2024年，全球央行黄金净购买量达到1045吨，创下历史新高。中国央行自去年11月重启购金以来，黄金价格也同步结束调整，再度进入上涨通道。从全球来看，世界黄金协会公布的去年11月各国央行报告的60吨黄金净购买量，同样成为2024年以来最高的月度购买记录。

央行购金的背后，是全球经济格局的变化和去美元化趋势的加速。近年来，美元作为全球储备货币的地位受到挑战，尤其是在美国货币不断超发、频繁使用金融制裁的背景下，许多国家开始寻求减少对美元的依赖。黄金作为一种非主权资产，成为各国央行分散风险的重要工具。例如，中国、俄罗斯、印度等国家近年来都在大幅增加黄金储备。

考虑到目前中国黄金储备占比仅6%左右，在未来大国博弈的背景下，各国央行大概率会继续增持黄金，以应对世界局势的剧烈变化等极端风险。同时，增加黄金储备可以促进国家金融稳定、优化外汇储备结构、对冲经济风险并增强国家法币信用。

三、实际利率与黄金价格的相关性

传统上，黄金价格与美国实际利率往往呈现负相关关系，即实际利率的上升通常会导致黄金价格下跌，因为持有黄金的机会成本增加。然而，2025年，这一相关性似乎有所失效。尽管美国实际利率上升，黄金价格却依然保持强势。

为何会出现这种反常情况？这一现象的背后，其实跟我们前述几个原因都有关系：首先是市场情绪主导，在地缘政治风险和通胀压力的双重作用下，市场情绪对黄金价格的影响超过了实际利率的影响，投资者把黄金的避险属性摆在更靠前的位置，而非其作为无息资产的机会成本；其次就是央行购金需求，央行的持续购金行为为黄金价格提供了强劲支撑，使得实际利率对金价的影响被部分抵消。总而言之，美元信用下行周期刺激了大量的黄金需求增量，导致实际利率对黄金价格走势的解释性大幅减弱。

四、“数字黄金”与传统黄金的竞争

除了传统黄金的价格在持续上涨，“数字黄金”比特币的价格也出现大涨。2025年，比特币价格一度突破10万美元，尽管其波动性较大，但仍被部分投资者视为“数字黄金”。比特币的去中心化属性和有限供应量使其在某些方面与黄金具有相似性，尤其是在价值存储功能上。然而，由于其价格波动性较大、市场认可度仍弱于黄金，以及面临着部分国家监管等一系列因素，导致目前“数字黄金”仍旧无法撼动传统黄金的地位。

比特币作为一种新兴的另类资产，本身也属于大类资产的一种类别，在交易与清算、对冲多种极端风险方面具有显著的价值，因此长期来看与黄金存在一定竞争关系。2024年1月，美国SEC首次批准比特币现货ETF上市，2024年4月底，亚洲首批虚拟资产现货ETF在香港交易所挂牌上市。比特币在海外的认可度逐步提升，有助于提高市场对比特币投资价值的认可度，进一步丰富大类资产配置方式，同时加强与传统黄金的竞争程度。当然，这种竞争带来的替代性，短期还无法明显体现，我们需要更长周期来进行观察。尽管比特币短期对黄金的分流作用有限，但其对部分投资者的吸引力仍旧不容忽视。例如，年轻投资者和高风险偏好者更倾向于投资比特币，而非传统的黄金，长期来看，这也将从一定程度上削弱黄金的“硬通货”属性。

五、黄金价格的天花板在哪里？

尽管黄金价格这两年在不断打破自己的天花板，其蕴含的风险也不容忽视。一方面，一致性预期下往往导致某个交易赛道拥挤，价格快速上涨的过程中，资金博弈属性也在逐步放大，近期外盘黄金在面临3000关口后快速回落，波动率保持历史较高水平，正体现了这一点。另一方面，如果未来特朗普政策的不确定性缓解，市场逐步摸清其出牌套路与施政思路，市场的避险情绪可能重新降温，或导致黄金价格的中期调整。从更长远的周期来看，比特币等新兴资产的分流效应或在长期内对黄金价格形成一定压制，这种替代效应或逐步体现。投资者在参与黄金市场时，也应注意其价格波动风险。